2016年11月13日 星期日

我媽媽新買的樓盤


香港地少人多, 所以我們許多香港人, 一生勞勞碌碌都是為住而煩惱,  我還沒有上幼兒院, 便知道香港住屋短缺, 因為祖父母和爸媽, 經常的提起住屋問題,  我們家中晚餐桌上的話題, 總是圍繞著怎樣找首期, 怎樣買樓花, 怎樣換房子的各種家庭大計, 可能是因為我家的餐桌太小的原故, 所以每次我們一起吃晚飯時, 我媽媽便開始為吃飯的空間太少, 而開始有關置業的話題, 這些置業話題, 每次都會去鬧當時的港英政府來作終結。 我雖是一個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的小孩, 我當時已感覺到香港有一個住屋非常短缺的大問題, 對那時的我來說, 這個問題像是地球快要滅亡; 地球人要趕快建造太空船般迫切。我當時感覺到我是給政府遺棄的一群, 因為祖父母和爸媽常說:「香港最窮的, 有政府照顧, 最富有的, 有政府去為他們服務, 但我們不上不下的這些所謂中產夾心階層, 在香港有立稅的義務, 而沒有條件受益, 只有黙黙靠自己。」

我父母對找居所的迫切感, 是不是一種都市人的恐懼症? 他們這些恐懼症連小孩都感染了, 因為我自少總有著一種念書念不好, 將來沒工作去付房租的無形壓力。所以我成長過程所面對的壓力, 大至上都是原於我父母對香港房屋不夠分配的焦慮, 但他們這種社會意識, 在香港是很普遍的, 就是因為置業是香港人的核心意識, 無論地產發展商推出多高價的蚊形樓宇, 我們香港人都會搶著上樓。

我們香港人, 生時爭買樓, 死前爭買山墳, 山地搶購不到, 便去搶購骨灰龕位, 香港買不到, 過海去買!  當我媽媽告訴我; 她已和爸爸為死後置業時, 我突然有一種傷感, 因為媽媽令我面對生離死別的現實, 也令我看到父母的長生居所, 竟然比香港的劏房大廈那麼超卓,  我真是配服自己的媽媽這種永遠先我們之憂而憂的母愛,  媽媽過去置業, 我都會替她高興, 但這一次, 我沒有高興的感覺, 我反而哭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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